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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西北方長大的人，早已習(xí)慣了枯藤老樹昏鴉，古道西風(fēng)瘦馬式的蒼勁、悲涼，習(xí)慣了在滿面黃沙、塵土飛揚中仰望大漠荒原，體味人生的世態(tài)炎涼。 猛然來到這輕柔細膩的烏鎮(zhèn)水鄉(xiāng)，感覺像夢境般迷惘、朦朧，伴隨著乍然襲來的悠然、閑適，油然而生的心曠神怡，在水的浸潤中任憑時光緩緩流淌……回味悠長。 從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中暈頭轉(zhuǎn)向地走出來，走進烏鎮(zhèn)四合院旅館，耳邊似乎還有絲絲殘余的喧囂，已然置身于世外桃源了。四合院，單聽這個名字就覺得很親切、很淳樸，有種回家的釋然與寧靜。旅館不大，勝在干凈、整潔。老板娘見慣了來來往往的游客，熱情熟練地招呼我們，替我們安排好起居、安排旅游路線、規(guī)劃日程，然后帶我們?nèi)チ随?zhèn)上的小飯館。興許是餓了，飯菜的味道特別清香，翠白的馬頭蘭豆腐干、鮮嫩白水魚、誘人的梅菜扣肉，即便是清炒土豆絲，因為就著窗外幽靜的垂柳、溫馴的水流，也別有一番滋味。 烏鎮(zhèn)是典型的江南水鄉(xiāng)，以河成街，街橋相連，依河屋，水鎮(zhèn)一體，沿河的民居有一部分延伸至河面，下面用木樁或石柱打在河床中，上架橫梁擱上木板，稱為水閣，“最后的枕水人家”果然名不虛傳。 烏鎮(zhèn)分東柵和西柵兩個景區(qū)，東柵基本沿襲古風(fēng)古貌，陳舊中典藏著歷史的風(fēng)韻，西柵后期修葺而成，透出更多的時尚元素。 循著老板娘的指示，我們買了通票，白天游東柵，晚上玩西柵。烏鎮(zhèn)的橋真不少，走幾步就會看見一座，時代久遠，字跡模糊。很多橋的名稱都看不大清楚了，但清晰記得有座“逢源雙橋”，這座橋由左右兩座小橋組成，所以取名雙橋，橋下有水柵欄，是古代水路進出關(guān)卡。傳說走此橋，左可升官、右可發(fā)財，左右逢源。我對姐姐說：“既想升官又想發(fā)財，咋辦？”姐姐說：“那你從左邊的橋上去，從右邊的橋下來?！蔽一砣婚_朗，興致勃勃地迎著別人疑惑的目光“左右逢源”一番，過了一把升官發(fā)財?shù)陌a。 沿著烏鎮(zhèn)的青石板小街緩緩前行，茅盾故居便映入眼簾，走進他筆下的《林家鋪子》。那個面露凄慘、唯唯諾諾的林老板，那種“大魚吃小魚、小魚吃蝦米，蝦米難以為繼”的窘?jīng)r早已不再，如今的店鋪可謂琳瑯滿目，欣欣向榮；緩緩走進那悠長而寂寥的石板小巷，在蒙蒙細雨中，我也走出了丁香一般的愁怨；慵懶地斜倚在河邊的“美人靠”上，眼神滑過古老水閣內(nèi)一張張歲月滄桑的臉，遙想當年那如花的美人們成群結(jié)隊、搖曳生姿，癡癡等待一瞻龍顏的空前盛況，感慨年華似水流過。流連于“江南百床館”的奢華富貴；“藍印花布坊”的古樸典雅；“三白酒”的醇香濃郁，不覺走進了散發(fā)著濃厚歷史韻味的“立志書院”，推開沉重的大門，放眼望去，空曠遼遠，藏書閣里稀稀拉拉地放著幾疊滿是灰塵的泛黃的古書，偷偷拿出一本翻翻，發(fā)現(xiàn)是竟是用舊報紙做的道具書，不禁涌起種種時過境遷、物是人非的感慨。 轉(zhuǎn)眼間，時間已是下午三四點了，我們直奔西柵而去。西柵感覺上要比東柵面積大很多，12座小島將60多座小橋串聯(lián)在一起，不管站在哪一座橋邊，都可以看到一個橋洞里的另一座橋，橋中橋由此得名，西柵必須乘渡船進去，沿途垂柳掩映，風(fēng)景秀美。不知是旅游淡季，還是別的什么原因，很多場館都不開放，倒是有不少民宿旅館、茶社飯店、酒吧咖啡店的吆喝聲、喧鬧聲此起彼伏、不絕于耳。同游的人說夜色中的西柵才更有魅力。 果不其然。月光下的烏鎮(zhèn)，好像披了一層細紗，小橋、流水在月光的掩映、照拂下，紛紛蘇醒，一個個鮮活靈動起來。夜晚的西柵是充滿韻律感的，柔軟細膩的蘇州評彈咿咿呀呀，盡管聽不懂唱的什么，但也是十分抑揚頓挫，哀怨動人；那不時卡帶的黑白老電影《三毛流浪記》，時而屏幕白花花的一片，夾雜著哧啦哧啦的聒噪聲，也絲毫不影響我們興致勃勃地回味美好的童年時代。當然也不乏高級商務(wù)會館、SPA 養(yǎng)生館等娛樂休憩場所，現(xiàn)代感、時尚感十足，但總覺得與眼前的古風(fēng)古韻貌合神離，格格不入。 許是留戀這滿眼的水鄉(xiāng)夜色，我們在月色和燈光下的西柵徘徊再徘徊，久久不愿離去。石階、石凳、石椅，不拘哪里，隨便坐下來，看看樹影，聽聽水聲，悠閑得仿佛時間也停駐了一般。 夜深了，我們坐渡船從西柵回到東柵，微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，水波蕩漾。 如果說西柵是一棟豪華的別墅，那么東柵就是一所悠久的老房子，喜歡西柵的“奢靡”舒適，但更喜歡東柵——那種久遠厚重的、歷史積淀的，歷經(jīng)歲月凝練、時光雕琢的渾然天成。 走過烏鎮(zhèn)，內(nèi)心就像被水鄉(xiāng)溫潤、柔軟的水洗滌過一般，遠離塵世的浮華喧囂，回歸一片澄澈、寧靜。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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