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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遠山呼喚我,曾千百次路過?!?/p> 時間知味,歲月不待。當細碎斑駁的樹影搖響時光的風鈴,鳥鳴如燈,在清晨的稻田驚落一串串晶瑩的回憶。遠山依舊是一茬茬守望的麥積,天空湛藍,偶有幾朵固執(zhí)的白云掛在上面,久久不肯離去,眼前幾只鳥雀靜立在高高的梧桐樹梢,山風吹來,思念便層層疊疊墜落一地。寒來暑往,我一次次翻過時間的掌紋,一次次擦拭關于您的點點滴滴,在反復舔舐的疼痛中逐漸成長起來,而唯一不變的是對您的思念。 “有些不善言辭,照進美好瞬間”。當一個新的生命闖入“父親”的世界,從此這個馳騁人生的少年便收起羽翼,一生只為護佑兒女。劇本一開始,他就甘愿做一輩子的配角,即便默默無聞,也要小心翼翼配合好一切。他甘愿做一塊踏腳石、一盞明燈,默默為兒女驅散黑暗和恐懼。是的,我的父親也是千萬“配角”之一,他用短暫的53年推著我走向遠方,而他卻悄然留在了舊時光,父親一次次奔跑著,汗流浹背地扶起我駛向遠方的自行車,直到他的女兒說著“我不用輔助輪了”的那天,他才目送女兒遠去的背影輕輕吐出那句:“路上小心,去你想去的地方吧”。 “世間最深邃的情感,是說了謝謝,反而才覺得虧欠。”記憶檢索著這一路的足跡,往事如電影般一幀幀劃過眼簾,歲月的指針撥回那個夏天。那是小升初的關鍵時期,早課結束后身邊的同學都收到了父母的愛心早飯,我還在校門口張望著遠方,當我?guī)缀跽J為自己要餓著肚子熬過一天的課程時,在不遠處有一個晃動著的身影緩緩靠近,哦,原來是父親。我慌忙迎上去,希望左腿有傷的父親少些煎熬,他似乎有些惶恐不安,盡量挺直腰板,讓自己走出正常人的樣子來。見我跑過去,他局促而慌張地將飯盒遞給我,隨即拉開一些距離后說:“今天,你媽媽忙著收割麥子來不及給你送飯,我就送過來了,餓壞了吧?快回學校吃吧。”說完他便轉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,他的額前綴滿汗珠,我抬起的手僵持在他佝僂的背影里,未說出口的話被熾熱的夏風灌進胸腔,霎時間有一股辛辣的東西模糊了雙眼,一起模糊的還有父親漸漸遠去的身影。從家到學校步行20分鐘的路程,這于常人而言算不了什么,但對父親來說,卻要忍著身體的不適和陣陣疼痛。 董卿曾說:“父親像載我們出海的船,以把我們推向遠方的方式,擁我們入懷。我們贏得了成長,而他卻輸給了時光?!蓖麓掖?,時至今日我才明白父親當年為何那般局促、不安,才明白他當年在校門口拉開的“距離”的用意,這是他卑微潛藏的厚愛,是一位父親笨拙地表達愛意的方式,那么小心翼翼,那么寬厚溫暖,卻在沉默的歲月中振聾發(fā)聵。時間悄悄,從往昔而來,吹過故鄉(xiāng),吹過歲月的痕跡,吹過父親墳前金燦燦的野菊花,也吹進我的心湖,激起層層漣漪。 月亮不曾告訴我,總有一天菊花照常盛開,而父親不再回來。如今,我站在六月的時序里,推開耳畔城市的喧囂回望故鄉(xiāng),四季輪回,山依舊是那座山,大樹依舊是那排大樹,遠方依舊是遠方,思念也依舊是思念,永不回頭的是那疾馳的時光之箭。 我曾祈禱,時光的車輪還能折回起點,把我載回到從前。兒時的一切都在,木屋前的桑榆在,您的煙斗在,我的紙風車也還在。為了還能與您重逢,我在夢里虔誠地做了時光的信徒,來生您若記得回家的路,定要在屋后的山坡等我,我要您牽我的小手,路過金黃的麥林,路過鳥雀筑巢的梧桐,路過開花的稻田,在橘色的余暉中,趕著一大一小的白羊回到炊煙升起的地方…… 拂過往昔,歲月深深淺淺皆是我來來回回的思念。父愛如山,青山無言,愛意綿長。這世間唯有父母之愛不求回報,縱使他們老去,他們也許會忘了回家的路,忘了自己,卻永遠不會忘記愛自己的兒女。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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